我的大厂记忆

2017-11-14 08:11 408061人阅读 129人回复 显示全部楼层

[怀旧往事] 我的大厂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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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nmybyf 发表于 2018-1-3 17:10 | 显示全部楼层
写的非常好
81# 2018-1-3 17:10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锋语 发表于 2018-1-8 12:28 | 显示全部楼层
   在生产处,我见证了407厂最辉煌的一年时间。而造成这短暂辉煌的,竟然是一产品。因为这已处于半停产状态的一产品突然开始火起来,且一度供不应求。一产品是厂里对一种高速柴油机的简称。这款产品自建厂之初就从苏联引进,主要是安装在鱼雷快艇上(还有二产品,是装在导弹快艇上)。在五六十年代甚至七十年代,鱼雷快艇的作用还是相当重要的。它们体型小,易于隐蔽,作战时可以预先埋伏在敌舰必经之路的暗礁中,待敌舰逼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出去,“嗖嗖”几发鱼雷射出,然后就释放烟雾弹转身脱离战场。举世瞩目的1965年8月6日发生的针对国民党海军的“八六”海战,安装了我们一产品的我军鱼雷快艇在最后发挥关键作用,连续命中三条鱼雷,击沉敌舰“剑门”号。但是,五十年代中期的产品,一直毫无改变地生产到九十年代,海战战术早已进入超视距时代,鱼雷快艇几乎已被淘汰。而我们的一产品却仍然在照着最初的图纸一成不变的在生产。性能早已落后,海军也几乎不再采购,只是边防武警部队会零星的采购一些安装到缉私艇上。不知是哪个走私老板得知缉私艇用的是我们的一产品,马上就到厂里采购,缉私艇上装一台,他们装两台接力使用。因为高速柴油机连续运转时间不可过长,这有点像猎豹,高速奔跑只能坚持一两分钟。转机就这样来了。一传十十传百,我们的一产品就这样突然火爆起来。平时卖给部队二三十万一台,卖给他们要翻一两倍不止。这些老板采购起备件来也不眨眼,有多少要多少,因为他们害怕趴窝呀。经过他们改装的走私艇,艇身全部装甲,在海面上行驶如飞,刀枪不入,绰号“大飞”。然而好景不长,一艘趴了窝的走私艇终于被我们英勇的武警缉私艇追上,一检查才发现,原来是装了跟他们一模一样的柴油机,而且还装了两台!一纸命令下来,407厂的好日子也随之结束,重新回归“解放前”了。
   在生产处,我体会到了人情冷漠。表面上大家似乎一团和气,但是背地里却各怀心思。因为我是局外人,是临时工,属于“人畜无害”的类型,所以,我倒成了他们明里暗里倾诉的对象。这让我这种对人情世故比较木讷的人常常不知所措,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们给我讲的最多的就是老谭和小茹的事儿了,说老谭如何如何不干活,如何如何实施家庭暴力,如何如何高学历低能等等;还说小茹(茹师傅)如何如何只知道挣钱,如何如何不管你喜欢不喜欢非让你买安利,如何如何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等等。我离开生产处考到新单位后,有一次在路边偶遇已经退休的谭师傅,谭师傅握着我的手说:“他们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他们明里暗里对我做的事儿,我其实都清楚,只是装糊涂而已,为什么要跟他们争辩呢?自己快活难道不好吗?处里面我就觉得你是一个实诚人,我觉得他们其实也跟对我一样欺负你。你对我不错,我是不会忘的。”想到我曾经也看他不顺眼,也跟同事几个瞒着他参与了几次有外快的小活动,竟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计划科每天早上都要开班前会,会议内容就是缺件通气会。谁手里还有缺件,缺件有什么困难,都要在会上汇报。两位副处长至少有一位参加并主持会议。有一天刚上班,对面调度办公室的王战胜王师傅突发心脏病,靠在椅子上起不来。多亏对面的老心脏病患者张师傅久病成医,立即发现情况不妙,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我随即跑到不远处的保健站借来一副担架。救护车姗姗来迟,大家总算手忙脚乱地把已经人事不省的王师傅抬上救护车,望着远去的救护车影子,我长出了一口气,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今天总可以歇歇不用开会了吧!然而事与愿违,审处长招呼大家:“同志们,我们继续开会”——
  总厂组织各单位义务献血,每个单位都有指标。我们处里没人响应,审处长找到了我,我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那天,我早早就来到厂灯光球场(这个曾经留下我深刻记忆的球场早就被夷为平地建成了一个菜市场)。全厂义务献血的人都等在这里做体检、化验、抽血。我在这里碰见了机电修的小赵,他是个退伍军人、大胖子(但绝不是虚胖,是那种非常瓷实的强壮),“胖子”也成了他的外号。他悄悄对我说,我才不想献血呢!我刚才对医生说,我得了痔疮,正在出血,大夫就不让我献了,你要是也不想献,也这么办!这种毛病,我可说不出口,再说,我担负着处里的使命和领导的信任来的,怎么能半途而废呢?那个时候义务献血每次是献200CC。就算是这样,抽完血后回到家,平时午睡只能睡半个小时最多一个小时,而那天中午却一觉睡到了下午四点。父母有点不愿意,说:“你们处里又不是你一个年轻人,为啥非要让你去呢?”我摇头不语。第二天,我照常上班,审处长走了进来,从夹克内兜里掏出200元钱塞到我手里说:“这是你的营养费”。
   正当我觉得计划工作在我手里已经玩得滴流转,应付自如的时候,疏漏却出现了。一个我管的叫做中间块的零件出现了问题。这个中间块,是安装在飞轮上,起平衡作用的平衡块。代号就是前文我举例的那个“6234.0334.0652.4”。原因是这个零件在账本的最后一页,不知怎么的,竟然与前一页粘在了一起,每次翻账本时都没有发现。等到有一天,这一页又神奇的与前一页分开的时候,我才发现了问题,这个中间块的库存早已告急!我惊出了一身冷汗,急忙下计划组织生产。当我忐忑不安地找审处长,一边承认错误,一边求救,请他督促车间加快生产进度时,审处长不满地说:“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呢?还好这个零件加工简单,几天就能赶出来,要是其他零件出问题怎么办?”不管怎样,错是我犯的,责任在我,我哪有心思争辩,只有唯唯诺诺,只盼望能顺利产出,不影响装机就行,否则,那责任我可承担不起……
  历史评书中的开场白经常会有这么一句话:“话说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在生产处待了整整两年后,不幸的事儿发生了。以前拆分开的柴油机事业部和摩托车事业部又合并到了一起。两个事业部各有一个生产处,随着事业部的合并,两个生产处也一道合并,新任处长是原柴油机事业部生产处一位姓周的女处长,在人员安排上,自然会向着摩托车事业部。我呢,就直接面临着被“裁员”的境地。
  现在我如果想起两年前的事情,很多就恍若在几天前发生的。而在20多年前,两年的时间会竟会觉得如此漫长。虽然这两年既没有给我带来多少快乐,也没有给我带来多少收入,反之,倒是经常让我坐卧不安,如坐针毡,让我夙夜难眠,噩梦不断。但是,这两年,起码让我接受了锻炼。锻炼了我的适应能力、协调能力以及整体策划能力。还有,虽然在这里过得并不愉快,但是每当想到要离开这相对安静和舒适的环境,重新回到喧嚣和杂乱的车间里重操旧业,还是难以接受。我刚听到两个事业部要合并要裁人的消息的时候,我就去找了冯处长、找了审处长,希望能够留下。但是他们总是含糊其词。我又求已经退休五六年的父亲,父亲找到了他的老领导杨处长(杨处长曾经是审处长的领导)。审处长这次态度很明确:“工作上出过疏漏,字写得不好”。当确定肯定要走的时候,我最后一次找到冯处长:“要不把我调到销售处去吧,他们那缺人”。冯处长依然坚决的拒绝了。我还想请父亲找人把我调到他以前工作的供应处去,但是父亲也是那种不肯轻易求人的人,没有答应我。小陶比我来的早,人也比我活络,所以最后,她留了下来。时过境迁,谁想到10多年后,我的一个下属在一次参加她老公的聚会时竟然偶遇了小陶。当然,现在已经是老陶并且是陶处长了。陶处长听说我跟她是同事,煞有介事地告诉她,我是凭我一个亲戚的关系才进到现在的单位。还亲切地问我同事:“你看我像个处长吗?”我听了哑然失笑。
  我还清楚地记得,最后处里开了一个会议,在会议上宣布了我们几个人的去留。周处长问我:“你来了多久了?”我回答:“到今天刚好两年。”周处长“哦”了一声就沉默了。会后,科里过意不去,林师傅和韩师傅专门跑到关林市场给我买了一个搪瓷锅作为纪念。这个搪瓷锅我一直没怎么用,也一直没有扔。前几天收拾阳台杂物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锈迹斑斑的锅,随手塞进了垃圾袋,然后随其他废品一起8元钱卖给了收破烂的。收破烂的走了以后,我才想起,那个锅正是我在生产处2年的纪念品。生产处两年,居然连张照片也没留下,仅有的一个纪念品,也被我处理了。处理了就处理了吧,因为,已经没有什么好留念的了——
82# 2018-1-8 12:28 评论 收起评论
一生何求 发表于 2018-1-8 14:0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曾经的大厂矿,到现在没一个好的!
83# 2018-1-8 14:00 评论 收起评论
敌敌畏 发表于 2018-1-8 14:0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先顶,慢慢看。
84# 2018-1-8 14:06 评论 收起评论
洛邑炎弟 发表于 2018-1-8 15:5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收藏了!
85# 2018-1-8 15:57 评论 收起评论
晨阳实业 发表于 2018-1-8 17:12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写的这个帖子勾起了我们对大厂辉煌的美好回忆,我的哥哥当初在矿山厂工作,他当时住在二郎庙单身宿舍,后来又搬到武汉路矿山厂宿舍,我对矿山厂附近的情况比较了解,那时工商银行下面有个卖馄饨的,三毛五一碗,非常好吃,四O七厂附近的红房子,我们也经常去那里小聚一下,当时在矿山厂俱乐部,我们一起看美女演员李秀明来洛阳演出,喝的白酒顺德二曲,现在在洛阳也不见了踪影,我在拖厂、矿山厂、轴承厂有许多战友,当时我们一起分配工作,我分到了西关煤土坑某铁路单位里,他们在涧西大厂矿,我非常羡慕他们,感觉涧西才像大城市的样子,当时在大厂找了个对象,谁知道女方家庭听说俺们在老城,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涧西的大厂没有几个效益好的,楼主能够下海做生意,也算是明智的选择,欢迎楼主和朋友们有空来道北坐坐,咱们一起回忆过去的好时光。 CIMG2441_副本.jpg
86# 2018-1-8 17:12 评论 收起评论
我花开后百花杀 发表于 2018-1-8 17:33 | 显示全部楼层
    国有大厂衰败绝不是人员技术素质问题,也不是管理制度问题,是人员道德素质(特别是管理层)达不到生产关系要求问题。
87# 2018-1-8 17:33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锋语 发表于 2018-1-8 17:4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晨阳实业 发表于 2018-1-8 17:12
楼主写的这个帖子勾起了我们对大厂辉煌的美好回忆,我的哥哥当初在矿山厂工作,他当时住在二郎庙单身宿舍 ...

我98年底结婚,婚礼就是在红房子办的。现在红房子那块地早就变成高楼大厦了。
88# 2018-1-8 17:42 评论 收起评论
晨阳实业 发表于 2018-1-8 17:55 | 显示全部楼层
锋语 发表于 2018-1-8 17:42
我98年底结婚,婚礼就是在红房子办的。现在红房子那块地早就变成高楼大厦了。

当时这个地方很热闹,也是四O七和矿山厂共同的美食城,看到你的帖子非常亲切,有空了在一起好好喷喷,祝工作顺利,开心快乐。
89# 2018-1-8 17:55 评论 收起评论
为了明天 发表于 2018-1-8 18:13 | 显示全部楼层
从小是农村孩子,没有进过城,完全没有印象,只在电视上了解一点。
90# 2018-1-8 18:13 评论 收起评论
洛阳豫弘除甲醛 发表于 2018-1-8 20:3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帖,支持你一直写下去!
91# 2018-1-8 20:35 评论 收起评论
lei_555555 发表于 2018-1-8 20:55 | 显示全部楼层
好贴,收藏了

92# 2018-1-8 20:55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锋语 发表于 2018-1-17 12:32 | 显示全部楼层
最近越来越懒了,猛然想起,好久不更新了。中午没事,就再更新一篇。
93# 2018-1-17 12:32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锋语 发表于 2018-1-17 12:4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的大厂记忆之下岗

   就这样,我灰溜溜地又回到了机电修。分厂颜厂长还算厚道,考虑到我毕竟已经脱离工人岗位两年了,刚好分厂的机械员申请调到了销售处,就让我暂时代理机械员岗位。
   然而好景不长,没过一个月,草图没画两张,厂里就迎来了新一批大中专学生。其中一个叫小郭的中专生到我们分厂来当机械员。记得牛师傅把小郭带下来介绍给大家认识的时候,我坐在吉师傅的那张凳子上,低着头沉默不语。这一段时间,虽然同事们还一如既往地跟我谈笑,并没有歧视和取笑我的意思,但是可能是“疑邻盗斧”的心理在做怪,我总觉得他们的笑容有些异样。
   我回来的时候发现,我的师兄已不甘寂寞,调到29分厂干装机去了。班组里又来了一个姓王的小伙子,他就是我的小师弟。据说是从隔壁分厂一线调来我们这后勤的,之所以能调动,是因为他的父亲是隔壁分厂的一个干部,而我们的颜厂长以前就是隔壁分厂的厂长,他们私交甚厚。小王甚爱学习,当我还为自己自学完大专课程而沾沾自喜的时候,他已经在攻读本科了。我成了他的代理师傅,与他一起出去干活。可能是我心情不好的原因,也可能是他心高气傲不安现状的缘故,以前与师傅和师兄的默契却再也没有了,他不太听我招呼,我们两人的配合面和心不合,极不协调。我的掌心和手指肚上磨出的老茧在两年办公室生涯中已经褪去,一次在拧一颗锈住的螺丝时,被已扎花的刀柄一下子蹭破了掌心。钻心的疼痛不仅在手上,还在心里。当时愤恨地差点就把螺丝刀摔在地上抛下他走人了。
  1997年元旦上班第一天,全分厂后勤人员被召集到轴瓦工部开会,厂长宣布留用人员,没有念到名字的就可以回家待岗了。我听到了我师傅、我小师弟的名字,唯独没有听到我的名字。我一言不发,骑上那辆我上技校时父亲给我买的28永久加重自行车回了家。面对父母诧异的表情,我就说了四个字“我下岗了”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师傅可能是有点过意不去,当他接到一个私活的时候,首先跑到我家里找到我,让我去帮他搭把手。这个私活儿是拖厂一个生产管件的小车间的。这个小车间是被人承包了的。除了这台坏掉的铣床外,其他全都是拉制管件的设备,车间里的噪音震耳欲聋。那几台拉管设备因为没有什么技术含量,雇佣了几个蓬头垢面的年轻人在那没日没夜的干。而我们要修的这台铣床,早已残破不堪,再加上保养不善或者根本就没人保养,基本没有修理的价值,在大厂里肯定属于报废设备了。但是这是承包的厂,设备都是公家的,老板才不会舍得买新的,就只好小车不倒只管推了。铣床拆开了,维修难度要比想象的更大,有一根涡杆都已经快磨平了。零件更换清单出来了,拿给老板,老板皱了皱眉头说,脸色很那看的说:要换这么多东西?我没有做声,转脸看着师傅。师傅来了气说:“这些都是必须换的,少了哪个都不行。”然而这个私活儿就到此为止,老板嫌代价太高不想修了。师傅后来去讨要工钱,也不知道要回来没。
  前文说过,父亲退休前在厂供应处工作。退休后,孟县(现在的孟州市)一家以前有业务关系的村办橡胶制品厂找到父亲,想在洛阳开一个销售门市,让父亲当经理。父亲反正也没什么事干,就答应下来。这家门市就开在中州路谷水铁道边。起初,厂子里给父亲派了两个小伙子帮忙,但是这俩人出工不出力,也不太听招呼。第二年父亲干脆跟厂长申请把店承包下来,跟母亲两个人干。反正大多都是回头客,且一般都是直接给企业供货,所以平时母亲在店里守着,父亲每天在外面跑业务,倒也不是很忙。现在,我下岗了,就可以把母亲换回家了。
   以前上班的时候,我是下班的时候把母亲换回去做饭,只有周末的时候在这里上全天班。现在,我就可以天天上全天班了。而且晚上吃过晚饭看完电视,我还要回到店里睡觉看店。父亲把一些进货、送货的任务也交给了我。于是,我就骑着我这辆加重自行车,跑到启明路原来的洛阳橡胶制品厂进三角带,满满的捆了一车,连车把上都挂满了;跑到定鼎路轮胎市场进汽车轮胎,后衣架上一边挂上两个650-15的汽车外胎,晃晃悠悠的骑回家。有一次,我挂着四个轮胎骑到定鼎路与中州路交叉口过马路的时候稍微慢了点,站在路口执勤的交警就在我身后推了一把,可是我的脚正好夹在轮胎和脚蹬子中间,一下子摔倒在马路中间,当时感觉脚踝就要被夹断了。警察毫不迟疑,一把搀起了我,接着在身后推了我一把,我就又这么晃晃悠悠地上路了。每次进货送货回来,父亲总会从抽屉里拿出一沓营业款,从中抽出一张10元的塞给我:“去吃碗米皮吧!”。
  骑车走在路上,或者自己一个人在店里发呆的时候,我时常会陷入沉思,这就是我的生活吗?孔子云“三十而立”,可我已经二十七八了,却一事无成。我难道就要这样过一辈子了吗?不仅一事无成,连婚姻都成了问题。已经参加过好几个同学的婚礼了,可我呢?那艘“天鹅”号编织的初恋,只留下了心灵和肉体的创伤。对象一个接着一个的见,起初是我看不上人家,后来是人家看不上我这个穷光蛋。不仅穷,还喜欢摄影,还要因此烧钱。
  其实在这个时候,也就只有摄影能带给我些许乐趣,能让我忘记很多烦恼了。我订阅了当时比较有名的《人民摄影报》、《大众摄影》、《摄影与摄像》,并与《人民摄影报》一个叫杨晋峰的编辑成了朋友。我记得我的笔名叫“豫峰”,与他的名字“晋峰”相映成趣。我的一些摄影小作品,一些摄影方面的心得体会甚至是遭遇,常会被他发表。加上在洛阳日报、晚报刊发一些作品,平均每个月都能有50元的稿费收入。那个时候,摄影是一项贵族爱好,且不说设备的投入,光是买胶卷、相纸就是一笔不菲的开支。我每月这50元稿费,也仅能弥补这些开销。我和一个在耐火厂的叫刘运明(网名“穷驴”)的伙计也成了好朋友。我们经常一起外出采风。然而不幸的是,在失去联系多年后,我竟然在洛阳信息港里得到了他因急病而早已不在人世的消息。
   1998年,我考入新单位,头儿得知我爱好摄影,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摄影包,取出一台照相机交到我手里,说了一句话:“以后就交给你了”。我定睛一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一台尼康FG-20,传说中的全机械神机!摸着这台相机坚硬光滑的机身,我感慨万千。尼康机器,我以前只在杂志上见过照片,最多能隔着玻璃柜看看而已,想不到现在居然就握在我的手里。当时有一种特别想炫耀一下的冲动。可是现在,那台尼康FG20早就打了报废不知去向。办公室柜子摄影包里的佳能60D,已经有几个月没有按动快门了——
  在家里的小店里,我仍然每天百无聊赖的坐着,时常望着门外的车水马龙发呆。一旦看到路边发生了新鲜事儿,我便会飞也似地跑出去看热闹。看美女骑摩托车倒地扶不起来众人上去相帮;看人一个老人突然栽倒在地,隔壁诊所的大夫给他免费治疗;看一对衣衫褴褛衣不蔽体的流浪姐妹站在路边,围观者关切地询问并给她们拿来衣物……然而,我那时好像完全成了一个看客,什么事儿都引不起我的兴趣,我变得那么麻木不仁。我喜欢骑上加重自行车出去进货、送货的感觉,一来可以为父母减轻负担,二来也可以通过劳累来刺激已经麻木的神经。但是,小店里没有那么多的货让我去进,也没有那么多的货让我去送,更多的时候,我还是闲在店里发着呆。能让我兴奋地,除了偶尔来个大客户,一下子买走十几条内胎,买走一大堆三角带外,就是那张报社寄来的汇款单了。
  小店里的日子就是这样平淡。但平淡中有时也有一些惊险。小店租用的是谷东大队第18建筑队(这个谷东大队很牛吧)的房子,房子临着中州路,房后是建筑队的大院,院后就是一大间木工房。而木工房的后面,就是建设路了。一天晚上,我在店里睡得正香,忽然被一阵“噼噼啪啪”的响声惊醒,睁眼就看到对面的墙上有火光闪动,后面院子里也人声嘈杂,呼喊着救火。我一骨碌爬起来,穿上衣服冲了出去,来到后院一看,原来是木工房着火了,瞬间已经火光冲天。那时候通讯工具落后,到处找不到公用电话,我和一个中年男子去找电话报警。我俩跑到隔壁的农业银行,想着银行应该有人值班,应该有电话可以报警。可银行铁推拉门紧锁,无论是敲外面的铁门,还是伸手进去敲里面的玻璃门都没有任何反应。中年男子做出了一个让我大吃一惊的举动,他把腿伸进推拉门,一脚把玻璃门踹开了!随着哗啦一声巨响,门上的玻璃也破碎了。这个时候,里面也终于有了反应:“干什么的!”我这时忽然闻到了中年男子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酒味,原来这家伙是个醉鬼!最终,我们的报警电话没有打成,消防车却已经赶到,在建设路上向木工房喷射水柱。火很快就熄灭了,我疲惫的回到店里准备睡个回笼觉。可是眼前的景象让我目瞪口呆:原本在我的床头放着的一台12吋的熊猫牌黑白电视机已经滚到了我的床上,床上全都是碎玻璃碴和水。原来,消防车从建设路喷射出来的水柱,打穿了小店后墙上方的玻璃,又呲翻了电视机,连着窗户碎玻璃一起滚到了我的床上。要是没有被惊醒而是还在躺在床上,下场肯定很惨烈。
   还有一次,半夜有两三个人来敲门,说是走半道电瓶没电了,要来买一个。当时的电瓶还不是免维护的,买的时候需要临时加酸液。半夜来买东西,肯定是诚心的,一般也不会搞价,当然,我也不会漫天要价。说了价钱后,对方爽快的答应了。我打开铁门,让他们进来。选择好电瓶后,我打开包装纸箱把电瓶搬出来,然后拧开加酸液的盖子,开始加酸液。这个时候,有一个人转到了我身后,我也并未在意。操作完成,试一试有电,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他们高高兴兴的走了。第二天早上,我向父母炫耀说昨晚起个夜挣了不少钱。父母听了我的经过不但没有高兴反而对我好一顿数落:“你怎么能这么大意?这么晚了,宁肯不挣这个钱也不能开门呀,万一遇到强盗了呢?你还这么放心有陌生人站在你身后?”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经他们一说,倒真的有点后怕。
  在又经历了一次类似的事情后,无论对方开价在高,我也不敢在半夜开门做生意了。那次也是半夜,好像是要买轮胎吧,说辞也是车坏在半道上了。我看到门外只站着一个瘦小的男子,怎么看怎么觉得如果只是他一个人的话,我应该能对付的了,再说对方开的价很高,如果把这单生意做成,相当于一整天的营业额呢!就在我拿出钥匙想把铁门上的锁打开时,一辆汽车远远驶来,在车灯的照耀下,门边一个隐藏的身影投射过来,我吓了一跳,原来门旁我看不到的地方还藏着一个人呢!
94# 2018-1-17 12:45 评论 收起评论
雯子 发表于 2018-1-17 13:13 | 显示全部楼层
拜读
95# 2018-1-17 13:13 评论 收起评论
紫藤 发表于 2018-1-17 13:52 | 显示全部楼层
已阅!
96# 2018-1-17 13:52 评论 收起评论
花开花落了无痕 发表于 2018-1-17 14:5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写的好
97# 2018-1-17 14:59 评论 收起评论
风云雷电暴 发表于 2018-1-17 20:24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的文笔在城事是第一位
98# 2018-1-17 20:24 评论 收起评论
夏荷风韵 发表于 2018-1-17 20:29 | 显示全部楼层
很真实的记忆,加精华。
99# 2018-1-17 20:29 评论 收起评论
cnmybyf 发表于 2018-1-18 10:06 | 显示全部楼层
夏荷风韵 发表于 2018-1-17 20:29
很真实的记忆,加精华。

问好,你是老版BBS新摄影版块的常客
100# 2018-1-18 10:06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锋语 发表于 2018-1-22 12:4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的大厂记忆之旅行(一)

  那个时候,人民生活有了显著的改善,旅游已成为一项重要的活动。大家最期待的当然就是车间或者分厂组织的旅游(算是最早的公费旅游吧)。但是,有的车间效益好,经费多点,有的车间效益差,经费少。要是遇到“葛朗台”式的主任或者厂长,你盼星星盼月亮也盼不到一次。而我们的主任很不幸就是一个“葛朗台”。我参加工作这么长时间,车间里也就组织过两次旅游,一次是去开封,一次是去白云山。去白云山的旅游记忆深刻。那是因为在上山的途中,大巴车出了故障。我们几个机修被主任撵下来修车。可是,隔行如隔山,我们会修机床,但是,不会修汽车呀!在被吃瓜群众好一阵子冷嘲热讽后,我们中间当过司机的李师傅终于找到了毛病(好像是一根散热电机的皮带断了)。简单处理之后,车勉强开到了目的地,司机去嵩县县城买配件,而我们原本两天的旅程,有幸被延长了一天,大家那个高兴呀就别提了。那个时候通讯不发达,我们被困在山上,没有按照预定期限回家,父母不知道,也没法联系上我,白云山回来后又被狠心的主任直接拉到了车间上班,担惊受怕一夜的父亲找到车间,看到我才安下心来。
   车间几个工人也非常热爱旅行。他们平时加班加点积攒一些换休,然后就集体商讨一个旅行路线。他们的旅游是真正的穷游。尽量把乘火车的时间安排到晚上,出发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带上一块厚实的塑料布,上车后把塑料布往座位底下一铺,躺下就能睡觉。这样就可以节省很大一笔住宿费用。我们的班长尤师傅有一次带着几个人去玩,饿了准备进饭馆吃饭,刚坐下就看到邻桌几个人吃完了起身离座,他们的桌子上还剩了许多饭菜没有吃,就毫不犹豫地招呼几个人换了座位接着吃。抱着能省则省的态度,他们居然每年都能出游,且玩了很多地方。
  黄山之旅,酝酿了很长时间。一直想请假,但是主任一直不批。原因是,我们集体出动,万一这几天车间设备出了故障,就要造成停产了。反复争取无效,我们几个准备先斩后奏。反正是班长尤师傅带队,天塌下来有尤师傅顶着,我和我师兄,还有李师傅(修车那个)、陈师傅、小栾(后来成了我师嫂)、小樊等六个,跟着尤师傅登上了开往南京的火车。本来是秘密之旅,没想到在洛阳火车站就遇到来送父母回上海的我们工段的小夏,这货是车间里公认的爱打小报告的人,我们一寻思,完蛋,明天主任肯定就会到班组来查岗。但事已至此,这个时候,任谁也不能影响我们的宏伟计划。
  到南京的车票是16元,一路上居然没有人检票,出站也没有人验票,我们好后悔,早知道这16元就省了。那个时候,完全是计划经济,每个地方的物价水平是官定的。南京是公认的物价水平较低的城市,工资水平好像还不如洛阳。见多识广的尤师傅带着我们这一群人站在公交车站等公交车,旁若无人地大声跟我们说:“南京人都比较穷,南京人都没钱!”引得周围的南京人纷纷侧目。相反,尤师傅的徒弟小樊是一个来自偃师,从小在农村长大的女孩子,第一次出行,兴奋得不得了,站在公交车上望着车外兴奋地说:“终于见到南京人了,南京人就长这样呀!”引得她师傅恨不能捂上她的嘴。电工陈师傅此行的任务之一是老婆派的,让他买做香肠的肠衣。我们在新街口百货商场,到处找不到“肠衣”,跑去问一个营业员,因为“南腔北调”的原因,营业员给他推荐到了卖“茶叶”的柜台,成为我们一路上的笑谈。
  在南京游览了玄武湖、中山陵等几个景区后,我们继续登上火车前往屯溪。虽然有了到南京的经验,但是我们仍然不敢铤而走险逃票。屯溪下车后,继续乘坐大巴前往黄山。当时的黄山进山道路很窄,分为上山时间和下山时间通行。我们到山脚下的时候,正赶上下山时间,只好在那焦急地等候。好容易到了景区大门口,我被景区的门票吓到了:门票8元,缆车(到天鹅岭)12元。要知道,当时王城公园的门票才0.5元钱呀!当时甚至有了打道回府的念头。但是,转念一想,都已经到了这了,这个时候回头,多亏的慌!买了票,乘上晃晃悠悠的缆车来到天鹅岭,天已经擦黑。我们选择先住下来。8个人的房间(还是上下铺),每人每晚10元。这个价格再次震惊了我,还没看到黄山什么样子,30块都没了!旅馆的晚饭很贵,稀饭好像是七八块一个人,我没舍得吃。一个同事出去转了一圈回来说,外面还有卖盖浇饭的,一份15元,我听了连连摇头,更不舍得了。不知道他们吃了没,反正我早早上床睡觉了。第二天早上,旅馆没有早饭。我就这样饥肠辘辘上山了。忽然,山路边聚集的一群人吸引了我们的目光。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个山民在卖咸鸭蛋和馒头。由于价格便宜,围了很多的人。我也想去买点垫垫饥,正待往人群里挤,忽然站在我前面的同事用背在身后的手捅我,我往下一看,顿时血往上涌,原来他手里居然拿了一个咸鸭蛋,要偷偷塞给我。从小家教很严,长那么大从来没有干过小偷小摸的勾当。当时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但是同事背在身后的手一直没有收回,仍然固执地向我示意让我接住。没办法,我只好拿住赶紧装进口袋里。紧接着,他居然又顺出来一个,我没办法,只好再接过来塞进口袋,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人群。同事后来还颇有意见,埋怨我胆小,如果我没有那么早离开,我们每个人都能分一个不要钱的咸鸭蛋。可是,只有咸鸭蛋,没有馒头,怎么吃得下去?就算吃得下去,区区一个咸鸭蛋也解决不了饥饿的问题呀!就这么,我们继续开始游览。腹中的饥饿感越来越强,人也越来越没有力气。但是,饿过劲儿之后,也逐渐适应了。在山上整整饿了一天,直到下山,才在山下的一家饭馆扎扎实实吃了一顿饭。那个时候,任谁也没再抱怨过饭菜贵了!
101# 2018-1-22 12:47 评论 收起评论
零下负1度 发表于 2018-1-22 13:04 | 显示全部楼层
写的真好,身临其境
102# 2018-1-22 13:04 评论 收起评论
我们栗子 发表于 2018-2-2 07:4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厂子弟的回忆
103# 2018-2-2 07:49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锋语 发表于 2018-2-2 08:15 | 显示全部楼层
换个方式更新吧,这样是不是得分快点?
104# 2018-2-2 08:15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锋语 发表于 2018-2-2 08:16 | 显示全部楼层
    从黄山上下来,我才知道“上当”了。此次黄山之行,我原本有些犹豫。因为请假未准而擅自出发,如果真因此耽误了车间的生产进度,良心上过不去。同事们信誓旦旦地保证,这次只去黄山玩,玩完就回。经不住他们的怂恿,再加之“法不责众”的心理,我就答应下来。之所以非要拉上我,是因为我的摄影技术当时在车间小有名气,而且我手里有照相机,他们是想留下珍贵的纪念。其实他们早就策划了南京—黄山—杭州—苏州—上海的旅程。只是为了哄着我去,才向我隐瞒了后面的地方。事已至此,我只好随大流了。就这样,我们又踏上了发往杭州的长途车。那时候没有什么豪华大巴,长途车都很破旧。中途到一个地方停车休息。他们几个都下车了,我有点疲倦,没有下去。我坐在车窗边,看到路边一个小贩在卖木梨,周围围了一群人。木梨,是这个小贩的叫法,个头大的吓人,之所以叫木梨,恐怕是因为吃到嘴里像啃木头一样没有什么味道的缘故吧!他们下车后就挤进人群。我一看坏了,这是要故伎重演呀!果然,一个同事从人群里挤出来到我跟前,也不管用是否愿意,直接就把手里的木梨从车窗外塞进来。完后就又挤进人群,过了一会儿,另一个同事也如法炮制,塞进来一个木梨。正在此时,他们的行径被小贩发现了,怒不可遏地冲上车向我怒吼。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我只是一条虫,更更何况我还理亏,赶紧如数掏出来还给人家。当时那种无地自容的感觉真的是刻骨铭心。
105# 2018-2-2 08:16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锋语 发表于 2018-2-2 08:20 | 显示全部楼层
    到了杭州,我们选择了一家邮政招待所,安顿下来以后,天已经黑了。那个时候,好像没有什么宾馆,当然,如果真有的话我们也住不起。都是好几个人一间房的招待所,厕所在走廊上是公用的,洗澡间也是如此。这家招待所给我留下较深印象的是公用水池的水槽很浅,仅有一砖厚。水管一开,水会溅得到处都是。后来发现,杭州的公用水槽几乎都是如此,形成了一个地方特色。每次出行,我都会发现类似的地方特色。比如在南京,卖冰棍的老太太不像洛阳这里,是推个木质的冰糕车,边走边吆喝“冰糕3分5分”,南京卖冰棍的,冰糕车还是那种冰糕车,卖冰糕的也还是老太太,但是人家老太太不吆喝,而是拿着一根竹棍“啪啪啪啪”的不停地敲打着冰糕车,白色的冰糕车顶部已经被敲得掉了颜色,坑坑洼洼。87年回东北老家,我发现那地方收破烂的跟洛阳这里也不一样。咱们这里是收破烂的基本上都是一个人,拉着一辆架子车,边走边摇晃着拨浪鼓。可是在大连,我发现他们有点浪费,收破烂居然要两个人,一个人拉车,一个人在前面拿着个锣边走边敲。书归正传,话题转回杭州。草草吃过饭后,我们集体出去遛弯,边走边聊很是兴奋,聊到偷人家咸鸭蛋,来的路上**的事情,都不由得哈哈大笑。可是,这一路上光顾高兴了,谁也没记路,一看时间不早该回去休息的时候才发现,忘记招待所在哪了。此时已经夜深人静,马路上只剩昏暗的路灯,基本上见不到人了。我们几个就像没头的苍蝇般东奔西跑,却始终找不到回去的路。这下惨了,总不至于掏了在床上睡的钱,还要睡在马路边吧?终于,一个同事惊呼“看那!”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我们看到远远的地方,有个房子上面有个若隐若现的霓虹灯,显示着“邮政招待所”的字样!见到这个霓虹灯,比奖金多发了20元还高兴,完全忘记了疲劳,向我们的床奔去——

106# 2018-2-2 08:20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锋语 发表于 2018-2-2 08:22 | 显示全部楼层
   杭州的饭菜很贵,武林广场附近的一家面馆里,一碗面条大概要6、7元,而且是那种很小的碗。这样的碗,我差不多得两碗才能吃饱。当时在洛阳,一大圪喽烩面只要1.5元。但是没办法,面是当时我们可以选择的最实惠的饭了。这家面馆里,面的品种很多,有河虾面、猪肝面、大肠面等。我要了一份河虾面,等服务员端上了一看,面上面居然是几块猪肝!把服务员叫过来交涉,人家干脆利索地端了下去,又干脆利索地端了上来,只是把上面的几块猪肝换成了河虾,面条汤的味道却仍然是猪肝的——
    杭州到苏州,为了多体验一种交通工具,也为了节省经费,我们选择了坐船。买好船票(多少钱忘了)上了船,才知道,这居然是一种航行在苏杭大运河上的水泥船。整个船身是用水泥浇筑的,船本身没有动力,好多艘这样的船前后连接在一起,然后由一艘驳船在前面拖着行驶。这分明就是水上的火车嘛!上船后,天已经黑了。我们第一次围桌点菜吃了一顿饭(AA制),但是似乎是闹了些不愉快,原因无非是老同志嫌年轻同志吃得太快太多罢了。当我们在船上准备睡觉的时候,七、八个男女老外却疯狂起来,他们在餐厅又笑又叫又唱,不停地喝啤酒。终于,不知道是哪个中国人忍无可忍,操着我们不懂的英语骂了一句之后(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FUCK之类的英语国骂吧),他们才偃旗息鼓。第二天早上起来洗漱,看到餐厅门口堆放着五六十瓶空酒瓶才知道,这群老外还真TM能喝!
    薄薄的雾霭逐渐散去,火红的朝阳映红了运河水面。透过氤氲的水汽,运河两岸的景色也清晰起来。行色匆匆的贩夫走卒、绿色的田野、喧嚣的街道,呈现出一幅别开生面的江南鱼米之乡的景色。水泥船仍然在缓慢的航行,突突突突的马达声像一个喘着粗气不堪重负的老者,让人担心随时可能会倒下来。而远处的牵引驳船则不停的鸣一声笛,仿佛在告知它仍在努力工作。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们的水泥船航行的速度之慢,居然被岸边的自行车轻松超过。

107# 2018-2-2 08:22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锋语 发表于 2018-2-2 08:23 | 显示全部楼层
   苏州那时候还是一个小巧玲珑的城市。有句俗话说“宁听苏州人吵架,不停山东人说话”,那意思是苏州人操着正宗的吴侬软语,就算是吵架,声音也很好听。在苏州的马路上、公交车上,还真没少听苏州人吵架,好像苏州人真的挺爱发火。你看他们的表情很愤怒,但是说出来的话,却真的不像是在吵架。我母亲是上海人,我能听得懂上海话,自然苏州话也能听懂八九不离十。而他们几个就不行了,整个一个鸡同鸭讲。他们还很好奇,特想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我只好一字一句翻译给他们。
    在苏州,我们已成强弩之末,筋疲力尽。在游了虎丘、拙政园,重温了中学课本《苏州园林》后,就再也走不动了。我坐在狮子林的门口的马路牙子上,居然就睡着了。在苏州火车站,他们去上海的热情也逐渐消退。反正我是坚决不想再走了,一是的确走不动了,二是上海我去过很多次,对我也没有什么吸引力。我不再参加他们的讨论,对他们说:“我记得再过一会儿,会有一辆从上海发往洛阳的火车经过这里,如果能买到票,我就先走了!”我到售票窗口,果然就买到了这趟火车的票,拿着车票走到他们跟前,向他们晃了晃手中的车票,把他们仅有的一点念头彻底击碎,纷纷跑去买了返程车票。
周一一大早,我们几个早早的来到班组,老老实实地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等待领导“检阅”。七点半(那个时候的上班时间)一到,车间主任就怒不可遏地撞开门冲了进来,挨个指着我们的鼻子:“哆来咪发骚拉稀,稀呢!你们头呢?”刚才还待在这里的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里间,瓮声瓮气的答应了一声“在这呢!”主任吼道:“你们7个,这个月每人扣20块!”

108# 2018-2-2 08:23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锋语 发表于 2018-2-2 08:2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南京、黄山、杭州、苏州之行,记忆深刻的,都写在纸上了。而在脑海里还留下依稀印象的玄武湖、一线天、迎客松、西湖、岳飞庙、留园等,则只能靠那几十张照片回忆了。

109# 2018-2-2 08:24 评论 收起评论
老百姓爱生活 发表于 2018-2-2 08:34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个时候,我们的想法一样、社会一样。现在我们都到中年到了知天命的年龄,社会日新月异,人生各不相同快乐过好后半生就好。
110# 2018-2-2 08:34 评论 收起评论
教书育人要心正 发表于 2018-2-2 10:31 | 显示全部楼层
心正的人才能写出好文章,楼主行
111# 2018-2-2 10:31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锋语 发表于 2018-2-26 11:41 | 显示全部楼层
都被授予原创勋章了,中午无论如何也要再更新一次了。
112# 2018-2-26 11:41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锋语 发表于 2018-2-26 12:26 | 显示全部楼层
   近期在《读者》看了一篇贾平凹写的文章《羊没了岔道》,深有感触。全文摘录如下:
  
记得当年父亲告诉我,他十多岁在西安考学。考完还没张榜时流浪街头,一个老人介绍他去一个地方,说有饭吃。那个地方是八路军驻西安办事处,说是要送他去延安当兵。
   在我父亲的观念里,当兵不好,而且国民党整天宣传延安是共产党的集聚地……他就没有去。
   我埋怨父亲:“你要去了,你就是无产阶级革命家,我也成高干子弟了。”
   父亲还讲,他毕业后,在西安教书。那时五袋洋面可以买一小院房,他差点要买,西安城里响了枪声,他就跑回老家丹凤。
   我当然又埋怨:“唉,你要不跑,我不就是城里人了吗,又何苦让我挣扎了十九年后才做了城里人。”
   当我在农村时,我的境遇糟透了。父亲有历史问题,母亲害病,我又没力气。报名参军,体检的人拿着玻璃棍儿,把我身体所有部位都戳着看了,结果也没有当成。第二年又招地质工人,我去报了名,当天晚上村支书就在报名册上把我的名字画掉了。隔了一年又招养路工,就算我拿着锨,从公路边的水渠里铲沙土,垫路面的坑坑洼洼,人家还是不要我。后来想当民办教师也没被选上。再后来一个民办女教师要生孩子,需要一个代理的,那次希望最大,我已经为此去修理了一支钢笔,却仍让邻村的一个人顶替了。
   那段日子,几次大正午的我在犁过的稻田里犯蒙,不辨方向,转来转去寻不到田埂。村里人都说那是被鬼迷糊了,让我顶着簸箕,拿桃木条子驱鬼。
   十几年后再提起这些事,有长者说:“这一切都在为你当作家写农村生活创造条件呀。如赶羊,所有岔道都被堵了,就让羊顺着一条道往垴上去。”
   我想也是。

  我绝不敢自比贾平凹,但是我觉得我能走到今天与他很相似。如果当年不是被迫离开了生产处,应该不会有想法去改变自己;如果当年不是下岗每月只有90元工资,也不会拼了命想改变自己;如果当年过早娶妻生子,恐怕就算有想法也没有精力去改变自己了——
 人生就是这样。
113# 2018-2-26 12:26 评论 收起评论
施主!请放手 发表于 2018-2-26 12:36 | 显示全部楼层
114# 2018-2-26 12:36 评论 收起评论
diaoyouma 发表于 2018-2-26 12:47 | 显示全部楼层
新年快乐
115# 2018-2-26 12:47 评论 收起评论
 楼主| 锋语 发表于 2018-2-26 12:5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记忆中的大厂生活》写到这里本可以停止了。但是,最近我的微信同学群里有人晒出了已经陈旧发黄甚至破烂的通知,上面的几个时间又重新唤起我的记忆。这几个时间分别是:“1997年12月20日笔试”、“1998年1月14日面试”、“1998年2月15日体检”。这是我参加全市首次公开招考公务员的几个关键时间点。正是通过这几次检测,我彻底告别了大厂生活,走上了公务员岗位。
  97年6、7月份,我重新回到厂里不久,我就得到了一股“流言”,说是洛阳市要在最近面向全市招考公务员。当时,我对公务员还没有什么概念,只知道是吃“公家饭”的,是铁饭碗,肯定比我现在的工作强,就打定主意准备报考。其实在此之前,我还参加过一次洛阳日报招聘编辑记者的考试,却连笔试都没有通过。我在还仅仅是“流言”的情况下,去考试书店买了一本《综合知识》,利用工闲和晚上的时间刻苦攻读起来。我似乎又“满血复活”了,几乎把所有能利用的时间都用在学习上,我就像黑暗的大海中风雨飘摇的小船,忽然看到了远处的灯塔,“公务员”这一神秘而又神圣的称呼重新点燃了我人生的希望。其实,那会儿还仅仅是个“流言”而已。我的一个高中同学给我打电话时得知我在准备复习考试,他惊诧的告诉我:“你准备考公务员?你知道公务员是干嘛的吗?”我说:“我不知道,应该比工人强吧!”他说:“我妈在涧西环卫所工作,她们最近落实政策,也是公务员”。我当时很吃了一惊,但随即就想通了。工厂生活已彻底让我厌倦了,不管怎么样,我必须要改变。两个月以后,消息终于得到证实,洛阳市首次公开招考公务员,定于1997年12月20日笔试。报名地点设在当时还在纱厂路的洛阳大学校园内。我的师弟小王也被刺激得来了精神,那个时候,他已经获得了自修大学本科的毕业证书。他跟我一起骑自行车跑到了报考点。记得当时我被那壮观的景象震惊了。我市首次招考公务员采取的是直接到各用人单位报名,每个单位的摊点前都被围得水泄不通。很多单位名字我还是第一听到:工业局、化工局、轻工局、一商局、二商局、体改委、乡镇企业局、广播电视局、工商联(这些单位大多数都在以后的改革中被裁掉或者合并了)等等,让我眼花缭乱,甚至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因为我的自修大专学历是“工业经济管理”,而又对摄影和新闻有兴趣,所以,我挑选的目光主要集中在这些方面。当时招录新闻专业的有两个单位,一个是妇联、一个是某局。而招录工业经济管理的单位就多了,让我举棋不定。在妇联摊位,一位女同志看了我的简历说:“来我们这吧!”我寻思,我一个大老爷们,跑到妇联工作,岂不让人笑话?在某单位摊位,隔着一张桌子,我竟然发现对面那个正在咨询的挺着大肚子的女士,竟然是我以前谈过一段恋爱的对象,后来因为嫌我学历低,嫌我是工人身份而分手。我清楚地听到招聘人员对她说:“你这拖拉机学院的毕业证,你们厂里认,社会上不认——”
116# 2018-2-26 12:55 评论 收起评论
叶墨知凡 发表于 2018-2-26 15:08 | 显示全部楼层
117# 2018-2-26 15:08 评论 收起评论
我的小魔鬼 发表于 2018-7-30 16:1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是洛轴的子弟,你生动的描写出了大厂子弟的生活。
118# 2018-7-30 16:10 评论 收起评论
紫淑 发表于 2018-7-30 23:1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好期待
119# 2018-7-30 23:12 评论 收起评论
好了哥 发表于 2018-8-1 16:05 | 显示全部楼层
脱离了大厂,进入社会篇呢,这个才是关键!
120# 2018-8-1 16:05 评论 收起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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